三天过去,滕湘云按兵不动,正常上下班,照顾老公孩子,甚至没有再踏足假贾凡的出租屋。
这下不光专案组的人坐不住,邱允实也慌了,难道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?
“怎么办?”会议室里,袁队代替大家责问邱允实,“是不是这些天咱们都白忙活了?”
邱允实低头沉思片刻,缓缓抬头,又摆出胸有成竹的自信脸,“不怕,咱们给她加个速。”
“怎么加?”袁队耐着性子问。
“是时候请出继父杀手锏了,”邱允实起身,招呼小邓,“邓哥,再陪我走一趟吧。去滕湘云的公司找她去。”
“啊?我去了说什么?”小邓下意识就听话地起身。
“路上我再跟你说戏。”邱允实也不等袁队赞同或反对,开门就走。出了会议室,他按压胸口,小声嘀咕,“这群糙汉,恨不得拿眼神凌迟了我啊,这次真是不成功便成仁。”
午休时间,滕湘云照例去写字楼的食堂就餐,邱允实和小邓直接守株待兔,并且直接对滕湘云表明他们在守株待兔。
“滕女士,”一看到滕湘云端着餐盘到就餐区,邱允实马上招手示意她过来,“不好意思又来打扰,我们猜这个时间你应该会在这里。”
“又找我做什么?”滕湘云不掩饰她的抵触,不情愿地走过去,不耐烦地问。
邱允实直截了当,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:“我们又找到了新的嫌疑人,就是你曾经的继父吴堃。”
“什么?”滕湘云惊得餐盘差点掉地上。
邱允实指着椅子,“咱们还是坐下慢慢说吧。”
滕湘云惊魂未定,赶忙坐下,“你们找过他了?”
“是,我们本想找他聊聊,想看看他是不是知道有什么人憎恨你。可是这么一找,我们才知道,他最可疑!”邱允实煞有介事。
“他跟你们说了什么?”滕湘云追问,声音抖得厉害。
邱允实撇嘴,“问题就在于,他什么都不肯说。甚至连当初他为什么闪离闪结又闪离闪复婚都不肯说。他态度很不好,很不配合的样子。”
“是吗。”滕湘云稍稍松了口气。
邱允实忿然,“他不说就不说吧,拒绝回答的理由竟然是他忘了。他说他跟你母亲离婚前头部受过伤,失忆了,把跟你母亲一起生活那段都给忘了。他以为这是电视剧啊,头撞一下桌子,人没事,单纯失忆,这明显就是在敷衍我们嘛。”
小邓摇头,“我看也不见得是故意敷衍咱们,当时他老婆也在场,他好像是在看老婆的脸色,不愿意在她面前提及当初那段。你可能是想多了,草木皆兵,看谁都可疑。”
“才不是,信我,吴堃绝对可疑!滕女士,吴堃说他失忆不记得,你总不会也失忆吧?你跟我们说说,你跟吴堃之间,是不是发生过什么?他恨你,对不对?”邱允实不理会小邓的不同意见,固执己见。
滕湘云为难得抿嘴,躲闪邱允实的眼神,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。
“行了,不用说了,我都懂了。”邱允实长长叹息,脸上表情古怪。
“你懂什么了?”滕湘云这才抬眼打量邱允实,对方的表情明显就是想歪了。
“一个是中年大叔,一个是妙龄少女,能有什么恩怨值得大叔杀人灭口?”邱允实意味深长地低声反问。
滕湘云愤怒地站起身,“没有!绝对没有!你这是在侮辱我!”
“我知道,这种事你是不会轻易承认的。但是吴堃对你没把握啊。你是不是掌握了他的小辫子,犯罪证据?他怕自己晚节不保,连累妻子儿子,所以他才一定要杀你灭口,永绝后患?”邱允实是越挫越勇,对方越是否定,他越是肯定。
滕湘云急得直跺脚,也顾不得引起周围人侧目,急得带出了哭腔,“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信?我们真的没有!我跟他一共没说过十句话。”
“那他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肯说?你为什么一直不让我们去找他?你们俩都是心虚!”邱允实也没了好脾气,开始咄咄逼人,“你不承认也没关系,我会追查到底的,看看到最后,我能不能撬开你俩的嘴。”
滕湘云一愣,脸色煞白。
“以后我去找他,专门在他老婆不在的时候去,没了他老婆在一旁,这家伙肯定能被我套出话来。”邱允实乘胜追击。
滕湘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。
“你看,你的反应正好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!”邱允实指着滕湘云,越加自信。
滕湘云胸口剧烈起伏,眼泪无声滑落,咬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,死死瞪着邱允实。
“我理解你的心情,你不希望你跟吴堃的事儿曝光,毕竟你现在有丈夫有女儿,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,你不希望这种幸福被打破。但是,“邱允实特意强调这个转折,声音高了八度,“不能因为眼前的美好就抹杀掉曾经的罪恶,罪犯必须为当初犯下的罪过承担法律的惩罚!我不管曝光这事儿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,但吴堃,我查定了!”
滕湘云一言不发,好像突然想起有什么急事儿似的,抬脚就走。
邱允实顺着她离开的方向大叫:“逃避是没有用的,该来的总会来!”
直到滕湘云离开了餐厅,邱允实才重重松了一口气,目光盯上滕湘云端来的一口未动的餐盘,对小邓说:“正好还没吃午饭,要不,你再去买一份,咱俩在这对付了?”
小邓简直对邱允实佩服得五体投地,“你可真行啊,刚刚句句表面上都是在固执己见,而在滕湘云听来,句句都是威胁恐吓啊。依我看,她今晚就会有所行动!”
“必须的,她这个人慢性子,这么多天不行动,我必须要给她点压力。她心里明镜似的,只要吴堃老婆不在场,咱们一问,他就会说出当年目睹的塞鞋垫、扯头发的事儿,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。这个时候,必须要抢前抓早,先一步嫁祸贾凡,只要警方在贾凡那里找到了证据,自然就不会再去追究什么吴堃。”邱允实一边说一边就开吃了。
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,袁队坐镇,邱允实和小邓吃饱喝足也及时归队。很快,跟踪滕湘云的侦查员传回消息,说滕湘云跟公司请了假,去了公司附近的超市。也不知道她买了什么,急急忙忙就又打车回家了。
侦查员的电话袁队开了免提,邱允实听完,又很欠揍地说:“不知道她买了什么?拜托,用脚指头想也该猜得到她买了什么啊。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?”
“姓邱的,你给我等……”
袁队及时挂断电话。
假贾凡今天傍晚正准备下班,被美发店的美女老板拦住,要求他今晚加班,至少到晚上12点。假贾凡面对自己的亲姐姐,受气包的样子到不是演的,撂下一句话:“你说的到12点啊,多一分钟我都不会呆的。”
这一幕被一旁假装等着打车的滕湘云尽收眼底。之后,滕湘云真的打了一辆出租,朝假贾凡出租屋的方向而去。
贾凡习惯性忘记关窗,这是滕湘云看到窗子又一次没有关严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,随即又想,也有可能贾凡因为今天能在傍晚下班回家,想着回来以后再关严窗子。毕竟这是房龄将近30年的老房子,一楼肯定很潮湿,经常开窗透气是应该的。
滕湘云一边庆幸自己运气好,用不上她对付这种老式门锁准备的万能钥匙,一边等待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从窗户进入房间。
在附近徘徊了一个多小时,眼看天色越来越黑,周围也总是很长时间没人经过。滕湘云担心夜长梦多,开始行动。她先是找了个角落,戴上帽子和黑色口罩手套,然后鬼鬼祟祟来到一楼的窗边,动作还算灵敏地跳窗进去,进去之后赶忙把窗户关好。
房间里没开灯,隐隐能够借着月光看到里面乱七八糟,典型的单身汉的家,别说,还真的有股潮湿的发霉味道。滕湘云蹑手蹑脚地小小转了一圈,犹豫着该把东西放在哪里。一个凶手会把他的战利品,杀人的纪念品放在哪里呢?
终于,滕湘云来到了洗手间,看到了镜柜上放着一些护肤品和古龙水,这里是最干净整洁的地方,也是贾凡每天都要面对的地方,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地方,这里最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。滕湘云打定主意,从口袋里掏出两只小铁盒,踮脚想要放在镜柜上方。但很快,她想到上面肯定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,盒子下面如果没有灰尘不太妥当。滕湘云觉得自己很睿智,连这一点都能想得到。
得意之余又回到起居室,这一次,她瞄准了摆在门口的鞋柜。对了,把这东西放在鞋子下面踩着,这样更能彰显贾凡是个变态,要把自己杀害的前女友永远踩在脚下。而且现在是春天,把东西放在夏天鞋子的下面,一时半会贾凡不会发现,这个邋遢男人,她就不信会提前这么久清理夏天的鞋子。可是警察就不同了,只要赶在贾凡发现这东西之前来搜,就肯定能找到。
滕湘云打开鞋柜,找到了一双运动凉鞋,把铁盒里的小塑料袋取出来,放在鞋子下方。大功告成,她松了一口气,准备撤离现场,接下来只要想办法引导警方继续去查这个贾凡,来搜家,那么她滕湘云便可从此高枕无忧。
就在这时,门锁发出声响,有人在门外开门!
滕湘云吓得差点双腿一软跪地上,赶忙原路返回,打算跳窗出去。可她刚一赶到窗边,便透过玻璃窗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。
邱允实隔着玻璃跟滕湘云招手打招呼,然后把窗子打开一条缝,“我说过吧,逃避是没有用的,该来的总会来。这不,你来了,我来了,袁队带着手下来了,真相也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