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已深,蒋深的房间仍然亮着灯,他眉头紧锁,手中的文件已然看了几遍,却仍没等到那个回家的人。那一瞬间,他甚至觉得他才是那个独守闺房的豪门太太,他轻轻摇了摇头,似乎是把这荒诞的想法甩出脑海。
叩叩——
清脆的两次敲门声,蒋深调整好表情,开口道:“进。”
阿伟慢吞吞地从房门挪了进来,嗫嚅着嘴唇没敢动。
蒋深瞥了他一眼,轻飘飘地开口:“有话快放。”
阿伟拿着手机上前,终究是没敢看蒋深的反应,只是飞快说了句:“头儿,这是刚刚联系上的照片,只是朋友,您一定相信少奶奶。”说完,一溜烟跑了出去,还不忘轻轻把门带上。
蒋深听完他的话,眉头不自觉地抖了几下,他拿起手机,点开图片,瞳孔收缩了几分。
砰——
一声剧烈的开门声响起,震得别墅似乎都抖动了几分。
即使阿伟做好了心理准备,还是差点被吓得小心脏都蹦了出来。
蒋深一脸墨色,脸色黑得似乎能渗出水儿,他沉着脸,从阿伟上衣的口袋掏出钥匙,快步下了楼。
小小的阿伟身子都软了,重重地叹了口气,心里也直嘀咕:少奶奶啊少奶奶,这么好一个老公在家给你留着呢,你跑外头去干哈呀?!一定是朋友......吧?
阿伟想着,脸色也阴沉起来,如果少奶奶真是......那啥了,自己还是要坚决站在头儿这边的,求求你,一定要是朋友啊。
东三城已然入夜,路上的车很少,在这样空旷的道路上,蒋深把车开得飞快,他的手狠狠地捏住方向盘,下颚因用力而绷得很紧,他的眼底涌起了黑云一样的情绪。亏他还特地为了怕她觉得自己啰嗦,忍住没给她发信息。
仅仅三四张照片,她竟然跟男人勾肩搭背出现在相框里,而且还不止一个!
起先,在他看到那张一个男人揽着她走进会场的照片时,他的拳头就已经微微发硬,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她和男人勾肩搭背的照片,还不是一个人,那男人十分高大,戴着帽子,看不清五官,竟然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,那姿势十分暧昧,不是一般的关系是不会那样的,她到底在想什么......他把方向盘捏的几乎吱吱作响。
黎晚......
......
李哲民没反应,只是呆呆地看着她,忽然笑得一脸灿烂:“小口罩~”
黎晚一脸黑线,他压根儿没听自己说话。
李哲民笑着,伸出长长的手臂:“抱。”
黎晚眨了眨眼,抚了抚额头:“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李哲民失望地垂下手臂,一脸不解,小狗一样的眼神泪汪汪的,写满了委屈。
不带卖萌+卖惨的啊!黎晚在心底咆哮,李哲民还在问,手也抓住了她的袖子,摇啊摇的:“为什么——为什么——”
黎晚发现自己很不擅长对付这样的李哲民,她只得耐着性子,哄小孩一样语气说:“好了,快去卫生间,听话。”黎晚说完,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李哲民听完,却乖乖地点了点头,径直走向了洗手间。
黎晚轻叹一口气,又看了看门外,确认没人后,打开门拿进了盐水。
李哲民喝了盐水后,把胃里的东西通通吐干净了,醉也消了不少,只是,没了酒精的麻痹,烈酒的烧灼感逐渐袭来,李哲民逐渐哼唧起来。
“嗯......难受......”他蜷缩在满是花瓣儿的大**,脸色苍白地捂着胃。
黎晚又叫了一杯蜂蜜水,她一脸黑线,拿着蜂蜜水走了过来。
“喝了吧。”她说,李哲民却没反应,黎晚心中一凛,摸上他的头,不禁面色凝重。
又发烧了,滚烫的额头几乎让她的手都难耐,更别提他整个人该多痛苦了。
黎晚看着他,心中又酸又涩,即是感恩他救了自己,心疼他的痛苦;又想埋怨他怎么能这么重的伤还喝酒,根本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,一时间她心中百感交集,竟说不出话。
“嗯......疼......”李哲民似乎很难受,冷汗直落,嘴唇颜色也苍白,黎晚叹了口气,终究上前慢慢扶起他,一点一点将温水送入他口中。
她轻轻放下了他,拿出小针准备使用物理外挂,现在必须马上放血治疗,减轻酒精对他伤势的加重。
她也不知道现在他能不能听到,但仍然轻轻说了句:“会有一点点疼,稍微忍一下。”随后稳准狠地刺入穴位。
李哲民轻轻抖了一下,没出声。
待黎晚施针完毕,她又拿出酒柜里的高浓度白酒,眯着眼睛用毛巾蘸着白酒擦拭着他的全身降温,一切都完毕后,她感受到他的身体不再滚烫,当她抬眼看向李哲民的时候,她的心忽然软了一小块。
李哲民已经不再流汗,嘴唇也恢复了红润,呼吸均匀,只是好看的眉头紧皱,眼角流下一滴清泪,嘴里好像喃喃地说着什么。
“嗯?”黎晚凑上前去,想听清他的话。
“......妈......”
黎晚的心好像揪在了一起,在废墟里听完了他的故事,此时她很理解,李哲民的内心其实住着一个小男孩,他7岁,还在哭着找妈妈,只是个孩子。
他......
黎晚轻轻伸出手,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慢慢覆上了他的头发,一下一下,抚慰似的抚摸着,像是在摸一只大狗狗,嘴里小声念着:
“没事了......没事了......”
随着她一下下的抚摸,李哲民的眉头一点一点松开了,面色逐渐平静起来,黎晚揉了揉发酸的眼眶,站了起来。
她猛然回想起来,自己一直没和蒋深说一声,他一定会担心的,想到这里,她看了看挂钟,已经十二点了。
她急忙拿出手机,却发现手机里空空如也,没有他的消息。
失落像一颗流星,滑过她的心头,她随即轻轻摇了摇头,收拾好银针,戴好口罩和帽子,准备出门。
她扭开把手,一开门,心猛然一跳。
门外静静地站着面色沉静如水的蒋深。